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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代广东海陆丝路的持续——大德《南海志》所载海外诸国与海路

(1)大德《南海志》所载海外诸国

大德《南海志》卷七所列与广州交通贸易的西亚、东非、南欧的国家有:阔里抹思(忽鲁谟斯,今伊朗霍木兹海峡中的霍木兹岛)、记施(今波斯湾内卡伊斯岛)、白达(今伊拉克巴格达)、勿斯离(今伊拉克北部)、弼斯罗(今巴士拉)、甕蛮(今阿曼)、默茄(今沙特阿拉伯麦加)等国。甚至远至麻加里(今摩洛哥)、茶弼沙(今西班牙)、弗蓝(拜占庭帝国)等,西亚、东非甚至南欧国家已与广州等岭南港口交通往来。

元代,亚欧非等国商人至广州航线前来贸易,据陈海震大德《南海志》所载,大德年间(1297—1307年)与广州有贸易关系的国家达140多个,远远超过了唐宋时期的数量。而且,此书又把海外诸国分列为东洋、西洋。依照此书记载,元代东西洋以广州—加里曼丹岛西岸—巽他海峡为界划分,加里曼丹岛、爪哇岛及以东的地区为东洋,其中加里曼丹岛北部至菲律宾群岛一带为小东洋。加里曼丹岛、爪哇岛以西直抵印度洋,为西洋。其中以马六甲海峡为界,今马来半岛、苏门答腊岛一带为小西洋,印度洋为大西洋。现把大德《南海志》所载各国罗列如下:

交趾国管:团山、吉柴。交趾国即今越南北方。团山又作屯山,今越南东北岸的云屯山。吉柴又作鸡唱门,今越南之拜子龙湾。

占城国管:坭越、乌里、旧州、新州、古望、民瞳眬、宾曈眬。占城即今越南南方。坭越,即地哩州,今越南日丽河流域。乌里即乌州、里州,今越南平治天省。旧州,今越南广南、岘港一带。新州,今越南安仁、归仁一带。古望,今越南虬蒙山一带。民曈眬,即民多朗,今越南芽庄一带。宾曈眬,即宾童龙,今越南藩朗一带。

真腊国管:真里富、登流眉、蒲甘、茸里、罗斛国。真腊即柬埔寨。真里富为今泰国东南岸之尖竹汶。登流眉为今泰国之洛坤。蒲甘即普斡,一般指缅甸约9世纪至13世纪末的蒲甘王朝的国都蒲甘城。茸里一说为今马来半岛克拉地峡附近春蓬或为泰国之叻丕。罗斛国在今泰国华富里一带。

暹国管:上水速孤底。暹国即泰国。上水速孤底指泰国之素可泰。

单马令国管小西洋:日罗亭、达刺希、崧古罗、凌牙苏家、沙里、佛罗安、吉兰丹、晏头、丁伽芦、迫嘉、朋亨、口兰丹。单马令在今马来西亚彭亨州淡麦岭(或作腾贝林)河流域,辖境几包括整个马来半岛。日罗亭在今泰国拉廊府一带。达刺希在泰国的柴也。崧古罗在今泰国之宋卞。凌牙苏家在今泰国之北大年。沙里在马来半岛或泰国的赛武里河流域。佛罗安即马来半岛槟榔屿或马来西亚瓜拉勿兰。吉兰丹为今马来西亚之哥打巴鲁。晏头在今马来西亚来兴楼。丁伽芦即今马来西亚丁伽奴。迫嘉即今马来西亚帕卡。朋亨即今马来西亚彭亨。口兰丹即今马来西亚之关丹。

三佛齐管小西洋:龙牙山、龙牙门、便塾、榄邦、棚加、不理东、监篦哑鲁、亭停、不刺、无思忻、深没陀罗、南无里、不斯麻、细兰、没里琶都、宾撮。三佛齐在今印度尼西亚巨港、占碑一带,辖境包括苏门答腊岛及附近地区。龙牙山为今印度尼西亚的林加群岛。龙牙门指新加坡海峡或林加海峡。便塾在马来半岛南部。榄邦即今苏门答腊南部之楠榜。棚加即今印度尼西亚之邦加岛。不理东即今印度尼西亚勿里洞岛。监篦在苏门答腊岛的甘巴河流域。哑鲁即今苏门答腊岛东北岸的亚鲁港。亭停或指丹定斯群岛。不刺在今苏门答腊岛之佩雷拉克。无思忻或今苏门答腊岛之巴赛河流域。深没陀罗在今苏门答腊岛的洛克肖马伟一带。南无里在今苏门答腊岛的班达亚齐一带。不斯麻在今苏门答腊岛西北岸的布落萨马。细兰即今斯里兰卡。没里琶都在今苏门答腊岛西北岸。宾撮在苏门答腊岛的巴鲁斯一带。

东洋佛坭国管小东洋:麻里芦、麻叶、美昆、蒲端、苏录、沙胡重、哑陈、麻拿罗奴、文杜陵。佛坭国即今加里曼丹岛之文莱。麻里芦即今菲律宾之马尼拉。麻叶即麻逸,今菲律宾之民都洛岛。美昆或今菲律宾棉兰老岛西岸之曼纳干。蒲端或即棉兰老岛北岸之武端。苏录即今菲律宾之苏禄群岛。沙胡重一说为棉兰老岛西岸之锡欧孔,一说为内格罗斯岛南岸之锡亚顿。哑陈在今菲律宾班乃岛之奥顿。麻拿罗奴在今加里曼丹岛北部沙捞越之巴林坚一带。文杜陵指沙捞越之宾士芦。

单重布罗国管大东洋:论杜、三哑思、沙罗沟、塔不辛地、沙棚沟、涂离、遍奴忻、勿里心、王琶华、都芦辛、罗帏、西夷涂、质黎、故梅、讫丁银、呼芦漫头、琶设、胡提、频底贤、孟嘉失、乌谭麻、苏华公、文鲁古、盟崖、盘檀。单重布罗指今加里曼丹岛南部。论杜即沙捞越之隆杜。三哑思在加里曼丹岛西北部,即印度尼西亚之三发。沙罗沟即沙捞越之沙腊托。塔不辛地在沙捞越之特贝杜一带。沙棚沟在今加里曼丹岛西北部。涂离在加里曼丹岛西北部。遍奴忻或指印度尼西亚的本卡扬。勿里心在加里曼丹西北部。王琶华在今加里曼丹西北部之曼帕瓦。都芦辛在今坤甸附近。罗帏在加里曼丹岛西部。西夷涂即加里曼丹岛西部之锡达斯。质黎在加里曼丹岛西南之杰来河流域。故梅在加里曼丹岛南岸之库迈。讫丁银即加里曼丹岛南部之哥打瓦林因。呼芦漫头即加里曼丹岛南部门达韦河下游之门达拿。琶设即加里曼丹岛东南岸之巴塞尔。故提在加里曼丹岛东部的库太河流域。频底贤在苏拉威西岛西南岸之温甸。孟嘉失即苏拉威西岛西南之望加锡。乌谭麻在苏拉威西岛西南部的瓦淡波尼。苏华公即沙华工,在今苏拉威西岛、马鲁吉群岛一带。文鲁古在今印度尼西亚马鲁古群岛。盟崖即苏拉威西岛东的曼涯群岛。盘檀即印度尼西亚的班达群岛。

阇婆国管大东洋:孙绦、陀杂、白花湾、淡墨、熙宁、罗心、重伽芦、不直干、陀达、蒲盘、布提、不者罗干、打工、琶离、故鸾、火山、地漫。阇婆国即爪哇岛。孙绦指巽他海峡一带或爪哇西部之万丹。陀杂在爪哇西岸一带。白花湾指爪哇西部的北加浪岸、加拉璜一带。淡墨在今爪哇岛之淡目。熙宁在今爪哇岛北部之西冷。罗心即爪哇岛北岸之拉森。重伽芦又作重伽罗,在爪哇岛的泗水一带。不直干即爪哇岛东部诗都文罗的南面。陀达在今爪哇岛东部。蒲盘又作浦奔,在今爪哇岛东部及附近,或指布林宾一带。布提似指爪哇岛东部的普格或巴蒂一带。不者罗干指爪哇东部之巴那鲁干。打工在爪哇岛东北岸,一说是帕康,一说是三宝垄旧名的译音。琶离亦作婆利,在今印度尼西亚的巴厘岛。故鸾即故论,似指爪哇岛东部的波朗一带。火山似指印度尼西亚松巴哇岛东北的桑格安岛。地漫指今帝汶岛。

南毗马八儿以下40国,没有确切划入东西洋国家类别中,但应是西洋贸易范围无疑。这应是从东往西,由近至远的次序排列的。南毗马八儿国即马八儿国,在今印度西南端马拉巴尔海岸一带。细兰即锡兰,今斯里兰卡。伽一在今印度南部东岸的卡异尔镇。勿里法丹在印度半岛东岸。差里野括、拔的侄、古打林三地不详。差里也国、政期离国、条土吉、涂弗、赡思五地亦不详。

其他大故蓝国指今印度奎隆。胡茶辣国在今印度西北部古吉拉特一带。禧里弗丹在今印度南东岸讷加帕塔姆。宾陀兰纳即梵答剌亦纳,在今印度半岛西岸卡利卡特北。迫加鲁或指今印度西岸芒格洛尔北巴加诺尔。盟哥鲁即今印度马拉尔海岸之芒格洛尔。靼拿即今印度孟买湾内塔纳。阔里抹思即忽里模子,今伊朗霍尔木兹海峡。加剌都指今巴基斯坦卡拉奇。拔肥离即拔拔力,在非洲北岸柏培拉。毗沙弗丹在今印度沿岸。哑靼指今也门民主人民共和国首都亚丁。鹏茄罗即朋加拉,在今孟加拉国。记施即怯失,在今伊朗波斯湾内凯斯岛。麻罗华即今印度中部纳马达河以北马尔瓦一带。弼施罗即今伊朗巴士拉城。麻加里即摩洛哥。白达即缚达,即今伊拉克巴格达。层拔即今非洲坦桑尼亚、桑给巴尔岛一带。弼琶罗在今索马里北岸柏培拉。勿斯离即今埃及。勿拔即今阿曼境内。芦罗即今土耳其、叙利亚一代的东罗马帝国。瓮蛮即今阿曼酋长国。弗蓝即东罗马帝国。黑加鲁即麦加。荼弼沙指今西班牙。吉慈尼指今阿富汗境内。

这140多个国家,与广州交通贸易,正如大德《南海志》云:“其来者视昔有加焉”。元代超过唐宋,对外贸易的国家和地区进一步扩大。

(2)大德《南海志》所载海外的交通路线

元代,岭南对外贸易继续拓展,海外航线进一步延伸。《真腊风土记》、大德《南海志》《岛夷志略》《异域志》等史书,有关元代岭南通往海外的交通路线如下:

①广州、钦州等至交趾、占城航线。在宋代岭南通往交趾、占城航线的基础上,海上航线依然使用。值得注意的是,元代在全国范围内设置站赤,广东、广西等沿边沿海地,也有陆上交通相连。广州西至钦州、钦州至雷州等皆有陆上站赤相通,一定程度上对沿海水上交通的依赖减弱。元至元二十年(1283年)征伐占城、至元二十四年(1287年)攻伐安南,钦州海道仍被利用。后钦州附近峒瑶不断起义,大大影响了钦州通往安南的交通。而至元十八年(1281年)、二十一年(1284年)征伐占城,广州、廉州等作为出发港,浮海而达占城。大德《南海志》卷七《诸蕃国》所列“交趾国管:团山、吉柴”,团山即云屯山,《越峤书》云:“云屯山在新安府云屯县大海中,两山对峙,一水中通,蕃国商船多聚于此。”而“占城近琼州,顺风舟行一日可抵其国” 。

②广州至真腊航线。元人周达观《真腊风土记·总叙》云:“自温州开洋,行丁未针。历闽、广海外诸州港口,过七洲洋,经交趾洋到占城。又自占城顺风半月到真蒲,乃其(真腊)境也。又自真蒲行坤申针,过昆仑洋入港。”大德《南海志》卷七《诸蕃国》所列“真腊国管真里富、登流眉、蒲甘、茸里”。证明真腊有贸易航线至广州。

③广州至加里曼丹、三佛齐、爪哇等东南亚诸岛航线。大德《南海志》列佛坭管小东洋诸国。小东洋指加里曼丹与菲律宾一带。而“三佛齐国管小西洋”,小西洋包括今印度尼西亚西部一带。“阇婆国管大东洋”,大东洋指今印度尼西亚爪哇岛一带。

④广州至印度半岛航线。大德《南海志》所列“马八儿国”,即今印度半岛西南马拉巴尔海岸一带;“大故蓝国”,即今印度南部西岸奎隆或奎隆南阿廷加尔;“胡茶辣国”,即今印度西北古吉拉特一带。意大利旅行家依宾·拔都他(伊本·白图泰)在其《游记》云:“麻里拔各港,中国船舶常至者,为俱蓝、喀里克托、黑里三港。其欲候印度之季候风者,则多往梵答剌亦纳。”而“此类商船,皆造于刺桐(泉州)及兴克兰(广州)二埠”,印度诸国与广州有贸易往来。

⑤广州至波斯湾、红海以及东非、南欧航线。依宾·拔都他(伊本·白图泰)《游记》云:“秦克兰(即广州)城者,世界大城中之一也。市场优美,为世界各大城市所不能及。其间最大者,莫过于陶器场。由此,商人转运瓷器至中国各省及印度、夜门。”而“中国人将瓷器转运出口至印度诸国,以达吾故乡摩洛哥。此种陶器,真世界最佳者也”。意大利传教士鄂多立克于元仁宗延祐三年(1316年)开始东游,其纪程起始于君士坦丁堡,“由是而至脱莱必松德、爱才罗姆、塔伯利资、孙丹尼牙、柯伤、八吉打、忽里模子,更由忽里模子乘船泛洋,抵印度西岸塔纳港,更至俱蓝、锡兰岛及圣多默墓地,由是而再东,至苏门答腊、爪哇、婆罗洲、占婆,终乃于广州登陆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