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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代海陆丝路进一步延伸——陆上古道与赣、桂、湘、闽的联系

清初,从顺治十二年(1655年)至康熙十四年(1675年),清王朝先后五次颁布禁海令,并把沿海50里的居民内迁。“迁界”不仅使岭南沿海居民失业流徙,沿海船只大减,沿海盐场废弃,贸易口岸零落萧条,也使广州沿海和河口区的水运遭到严重破坏。加之平南王尚可喜父子、靖南王耿继茂两藩不断“刷掳”民船,造成了船户的破产,尤以南海、三水、阳江为甚;罗踞津口, 也造成了商民的裹足;兵匪勾结为患,造成了船运的断绝,给广东内河运输业带来了一定的损失。 随着复界以及三藩被平定,岭南各江的航道不断增辟,津梁、码头不断整治,沿江及沿路的商贸集镇进一步形成,水运管理机构粤海关、两广盐运使司、广东水师正常化,内河常关、粤海关征税分驻内河要道和沿海口岸。清代岭南港口与腹地交通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。①道路的整治;②津梁、码头的复修和新置;③港口的勃兴;④重要商路的网络化。

(1)道路的整治

清代,岭南陆路道路仍与前代一样,不断加以维护和修筑。广州北通岭北、清远、英德、翁源间,“皆层峦绝涧,水流湍激,径道崎岖,兼以蓁莽滋多,豺虎丛穴,征帆马迹,来往维艰。虽曰有道路、桥梁,几经蹂躏,久淹翳于烽烟蔓草间,不可复问矣……则清远大庙一带,终成畏途”。康熙元年(1662年),尚可喜等“藩府资力既齐”,“山辟以道,水接以梁”,“修复英、清峡道,令山川间阻荡然以平” 。这次“筑建下至清远,上至浈阳,为桥五十三座,数百里内皆成坦途” 。道光五年(1825年)两广总督阮元重修,“平治道路二万四千四百余丈,修造桥梁一百四十五处,凿崖石,选栈极,伐竹木,六年秋工始毕,用银四万五千两有奇”。这次重修“于三百七十余处,分为南、中、北三段。南段自清远县白庙起,至英德县细庙角止,(阮)元率盐运司翟公锦观督盐商治之。中断自英德县大庙起,至新旺泛至,上驷院卿督理粤海关达公名达三率洋商治之。北段自英德箭径山起,至弹子矶止,广东巡抚成公名成格率南韶连道衍公名衍庆治之”,其后“每年冬,查勘修补一次”,以使道路畅达。

从韶州西行的乳源“西京故道”,避开武水九泷之险。而乳源县大桥镇梯云岭云梯祠遗址,笔者于2009年冬春之交亲自踏察,遗址旁已建新祠,有乾隆五年所立《重修梯云记》。“夫梯云者,上通荆楚,下接连阳,昔人创结,数百余载也。……葱□等发簿捐金修整,外结石墙” 。大桥北上通梅花、坪石,南下通乳源以及洛阳镇而南下连州、英德浛洭镇等。乾隆十四年(1749年),“且上界连阳,下通楚粤,二省往来交错者甚众”,又修处于通道上的乳源洛阳镇泉水村永兴桥,立有“建造永兴桥碑” 。沿途建有许多凉亭,诸如猴子岭石亭(乾隆十八年建)、核桃山歇凉坳纳凉避雨亭(乾隆十九年建)、侯公渡新民茶亭村的驻云亭(乾隆四十八年建)、大桥云山脚乐善亭(道光十年立碑)、大桥象兑亭(也作五里亭,道光二十八年建)、三元寿德亭(同治九年建,文曰:“此地名曰大坳里,自粤抵楚,称通衢焉。往来行人不始如继,可不设一亭,以便息肩之所乎!……”与一般福寿道德亭不同)、白牛坪仰止亭(同治十一年造)、乌鹑岭官止亭(光绪十三年建)、猴子岭心韩亭(光绪三十年重建,另有“心韩亭茶亭产业碑”)等。

这些沿路凉亭为交通道路提供便利。核桃山歇凉坳纳凉避雨亭,乾隆五十五年(1790年)“重修斯路”,有《重修路碑》为证。而上述梯云路,经乾隆二十一年(1756年)、乾隆四十七年(1782年)多次重修。南水河畔的附城镇码头,位于今乳源附城沿江西路河堤墙中,乾隆二十三年(1758年)建城西桥,并因“通邑人士与楚地并连阳商旅往来甚众。其马(码)头旧砌水石,高低不平”,不利通行,“易改青石,以便人行”,嘉庆十年(1805年),又有“重修码头碑记”,重“砌马头”。这些交通设施,有利于道路的畅通。

清时,由于梅岭“岁久年湮,屡修屡圮。左右歆折,中或低洼,路几失其真形”,嘉庆至道光时,虽曾筹款欲修大庾岭北道,“皆有修之名而无修之实”,“以故路圮石没,依然泥淖水冲”。南安知府汪甫率众于道光三十年(1850年)修梅岭至下三段,咸丰元年(1851年)又修下三段至广大桥 。清时,红梅巡司以上亦有小岭街、新路口塘、梅岭塘、掛角寺(即云封寺)等。 北麓横浦驿以上有五里亭、关圣庙、大沙铺、黄泥巷、乱石铺、梅岭铺(一作梅关塘)、下马亭、半山亭等,沿途已商铺林立。

(2)津梁和码头的复修和新置

东江重镇龙川,有佗城码头和老隆码头等。佗城码头有明代建的南门渡口码头和东坝码头,清代建有华光庙前码头,长7米,18级石阶,现仍可见码头残迹。其他沿江河还有五合、四都、黄石、岩镇、黎咀、贝岭等码头。 河源县龙津渡,道光二十七年(1847年),“有捐资置渡,利行人举”,次年,“得造河船以济行人矣,甃南岸、北岸以石级……”。据阮元的道光《广东通志》卷一五三至一五七《建置略》统计,清代广东桥梁五万四千多座,其中有明确记载清代修筑达三万多座。诸如一些重要的城市内濠,既有利于城市排涝,又可便利水上交通往来。诸如广州的南濠,康熙二十二年(1683年)重凿;西濠于嘉庆十五年(1810年)重浚;石门水道于道光十八年(1838年)重疏。佛山涌连通广州与北江,道光元年(1821年)至四年(1824年)、道光十五年(1835年)至十七年(1837年)清浚河道两次 ,大大便利了广州、佛山与北江的交通。

清代广东江河水道干线上有大量长行渡、横水渡,形成了深入广东城乡的水运网络。据珠江三角洲所覆盖的十五个县的方志统计,从康熙到道光年间(1662—1850年)有长行渡500余处,横水渡485处。它们从各县治或重要圩镇出发,抵达广州、佛山、陈村、石龙等水运枢纽。例如潭江、西江水系有江门至广州、佛山、香山、石龙、西南、古镇等地的码头、渡口,古劳至广州、江门、甘竹滩;西江水系有西南至肇庆、英德、广州、佛山、鹤山、圣潭、胥江,河塾至佛山,白坭至广州,肇庆至广州、佛山、梧州等,四会至广州、佛山、西南等地;珠江水系有香山(石岐)至广州、佛山、陈村、石龙、澳门、顺德、江门、会城,佛山至沙头、九江、澳门、香港;九江至官窑、广州,沙头至江门、陈村,里水至佛山等;东江水系有增城至广州、佛山、石龙、新塘,莞城至广州、石龙、太平、南头,石龙至西乡,楹岗至石龙等渡口码头。

(3)港口的勃兴

清代,广东的佛山、江门、石龙、梅菉、陈村等作为区域性市场中心,而广州作为区域性大都会和中外商贸港口,商铺林立,货物琳琅满目。广州内城、新城、西城、东关、河南等具有行栏墟市特征的百余条商业街市,数目约占广州全部街巷的四分之一。《粤海关志》各卷所载与广州大关间商贸及相关税则管理,比比皆是,而与广州相联系的国内和国外商贸港口多达数十个。

佛山不仅与广州、江门、澳门、东莞、香山等港口有“洋南各货”“红单各货”“土鱼胶”往来,还有省内南货、湖丝以及纱罗等“往下路各乡”,交易货物达数十种之多。 下路的陈村、顺德、新会等,舟楫往来如织。清代佛山更加繁荣。佛山港口以汾水正埠码头最为重要,“佛山一镇,乃各路商贾屯贮货物,往来买卖之所,而忠义乡正埠码头,则属饷渡与各船艇湾泊驻扎,上下货物登涉要区” 。佛山铁、石湾陶瓷成为本地主要商贸品种。《佛山忠义乡》卷六《实业志》载,佛山商行有76行之多,商贸极多。

江门居潭江、西江下游与崖门交汇区,兼河、海港之便。江门正税口需征税的沿海贸易船只有琼南、雷州、高州、惠州、潮州、阳江、梅菉、澳门、香山、广州、佛山、广海、海南陵水、清澜、崖州以及桂、闽、浙等十数处,各种各样船达十五种之多。

顺德陈村,居水网交通要冲,清乾隆以后更趋繁荣。陈村不仅与顺德县城大良镇等船舶往来,甚或还辐射至北江流域的广宁商贸联系。而东莞石龙,“交通广、惠,商贾如云,而渔盐之利,蕉、荔、桔、柚之饶,亦为东南诸邑之冠”,与广州、莞城、增城、新塘、太平等有长行渡船往来。

吴川县梅菉墟,处窦江(今鉴江)、陵罗江(今罗江)、三桥河(今花江)交汇处,外接大海,地理位置优越,不仅有粤西的河船,而且有福船、潮船、海南船等。《粤海关志》卷十三《税则六》列有“梅菉正税口”“梅菉口外馆”两个分别对内对外机构,对内外货物达数十种之多。

其他广东港口还有西江上的肇庆、德庆、都城、连滩、贺江口、三水西南镇、高明三洲、顺德大良、容奇、香山县石岐、小榄、南海县九江等。北江上游重要港口有韶州东莞外七街一带,广州商人开设的广店控制着由湘江门、子城门至东北关一带的码头。南雄港在城南太平桥前的浈水上,于桥设关。乾隆年间,每年征收税银13万余两,道光年间达21万余两,商税增多说明其商贸的繁荣。 而乐昌县的坪石(今乐昌老坪石),位于粤湘交界的武水滨畔,临江建屋,屋后埠头装卸货物,笔者2009年冬春之交曾至其地,老坪石旧商铺房屋所剩不多,但街道仍存,至今依稀可见当时的繁荣。

而东江的老隆港,居东江中游,清代前中期,江西货物由和平县东水、龙川县贝岭沿江而下,至老隆换大船南下。而上运的盐、日用品和杂货也在老隆换小船上行。而老隆又居广州通嘉应州(治今广东梅州)、潮州东行的北线,由此水路转驳,商贸交流,而东江沿线还有佗城、惠州等港。

(4)重要商路的网络化

清代,岭南港口与国内腹地联系更加密切,特别是广州一口通商时期(1757—1842年),出口的货物全部汇集至广州,形成了岭南内向型经济格局下城镇商业网络。据美国学者施坚雅的“城市等级论”,岭南城市亦可分作基层市场、中间市场、中心市场等不同等级。在各等级市场和城市之间,形成了等级不同的商路,重要的商路有以下几条:

①北江道。包括通往赣、湘的梅关道、武水道、腊岭道、东陂道、星子道、乌径道等。沿北江从三水(治今广东三水)而上,溯北江、绥江而上,至清远县,经飞来等峡,达韶州府各县。或沿连江达连州、连山厅。连州的东陂、星子为连州北的两大重镇。由连州东北行四十里达星子镇,由星子镇北上经三家店、十字铺、南天门、顺头岭达山塘,再北上经荒塘坪,越茅结岭而北上湖南临武等地,而由星子东北行,经大园、三村、大路边,越风头岭约四十多里达湖南宜章境。星子镇康熙初年设墟市,至清代中叶,星子埠北部和中部逐渐形成“湖广街”和“客人街” 。东陂镇位于湟水上游西溪河畔,是水陆码头,多种货物在此中转。由此北上,经夏湟、丰阳、湖江、云雾,翻过南风坳至湖南蓝山、宁远、嘉禾、道州;由此南行,经西岸、冲口、石马、清水,越龙头山,至湖南江华县码市等。这里商贸发达,至清中叶已改为宽8尺至1丈的石板街。 而由临武、蓝山,或沿钟水、舂陵水达湘江,或东沿武水至章宜而北达郴州,再沿耒水达湘水;由江华沿东河、沱江、潇水达潇湘交汇处的永州。

湘粤交界的连州东陂、星子道外,乳源县西的腊岭(关春岭、小梅岭,今瑶山)“一曰梅花路”,为避乐昌武水九泷之险,“舍舟从陆路出”。“又况郴之腊岭,与连之星子、朱冈,皆可以联镳径入乎 ”。今京珠高速、坪(石)乳(源)公路皆从此过,古今道路应该在此走向相差不大。从老坪石经梅花至大桥应是西京古道。从《中国文物地图集·广东分册》第82-83页的乳源县、乐昌县可以窥见从附城向西至今南水水库,北上梯云岭、大桥,再沿红云北上梅花,沿途有许多古亭、驿道遗址,笔者曾于2009年冬春之交至其地考察,写了多篇文章发表于《开放时代》2009年各期的扉页上。

北江道由浈水北上,经南雄后,再沿浈江东行,经新田、乌迳,再东达江西信丰,水程沿信丰江两三日便到赣州。清代前期,乌迳桥下,盐船货舡汇聚于此,十分繁忙。而清代,梅岭道仍“为江广襟喉,南北之官轺,商贾之货物,与夫诸夷朝贡皆取道于斯” 。南安府城南有大沙铺、梅岭铺 ,而南雄城北有长迳桥、沙水塘、石塘汛、里东塘、灵潭街、槐花塘、中站塘(红梅司)、小岭街、新路口塘直至梅岭塘 ,可谓一路店铺林立,村镇不断。乾隆二十二年(1757年),清政府实行海禁,广州成为唯一通商口岸,全国各地商品都要集中在广州出口,梅岭道更趋繁荣。江西的粗布、苎麻、瓷器、药材;浙江的丝织品、纸、扇子、笔、酒、枣子、皮货、鹿肉、药材、烟草以及福建的部分货物都经梅岭道而南运广州。而域外各国进口商品更多达一百五十种之多,这些货物与佛山铁器、石湾陶瓷、蔗糖、广纱、水果、鱼花等其他“广货”运销内地。 诸如岭南鱼花,“水陆分行,人以万计,筐以数千计,自两粤郡邑,至于豫章、楚、闽,无不之也” 。当然,粮食、盐亦是货物之大宗。清初,“南安度岭,夫按粮起役,南康粮多,役烦” 。顺治十七年(1660年),南雄太平厂官派南安、赣州、吉安三州盐引18000道。 康熙二十四年(1685年),粤盐行销南安、赣州两府。康熙时南雄保昌埠行销盐引6603道,乾隆十八年(1753年),共销9318道。 时保昌埠设行盐子店84间,至乾隆五十四年(1789年),改子店为12间,又设盐厂7所,仅行销南安府所属4县盐。嘉庆十三年(1808年),增赣县盐引,雄赣各埠共销正改匀盐引33441道。 这些广盐,“至始兴江口易船至南雄州改从路运,过梅岭陆运南安大庾县” 。

清时南安城南门外有月城,“为商贾聚集地,店铺约百余间” 。横浦桥“有屋为小贾贸货,岁收税,积为修桥之用” 。直至五口通商前,梅“岭路乃南粤襟喉,诸夷朝贡,四方商贾,贸迁货物,上及仕宦,俱于是焉” 。“湖丝、茶叶皆由赣运赴广东,即洋货、广货亦由赣运销内地。”赣关依“商船货物,分上水、下水,视其贵贱”而征税,征税货物达二百余种,诸如西洋酒、西洋蜡、象牙器、玳瑁、片脑等域外货物亦罗列其中,除盐税、竹木税外,商贾货税以丝税、茶税为大宗。五口通商以后,继而长江沿线增设口岸,“土货、洋货概由上海、九江,赣关僻处一隅,富商巨贾绝迹不至” ,梅岭道昔日繁荣景象一去不返。正是商业中心北移上海,原来依附于广州与江西、湖南转运业务的十万路夫,为洪杨起义准备了大量兵源,导致了社会历史的剧变。

②东江道。由广州东行达惠州,再由惠州沿东江北上,经河源。河源陆行或沿柏泊河东达永安(今广东紫金),西沿新丰江达长宁(今广东新丰)、连平(今广东连平)。由河源沿东江北上,可达龙川县的佗城、老隆(老龙),或东行经兴宁(今广东兴宁)、嘉应州(今广东梅州),或沿东江至贝岭上岸,经过细坳,或经江广亭,北通寻乌、定南。而从东江沿岸的和平县东水镇上岸,粤盐“皆屯粤东之和平东水地方,亦招小贩肩挑运回各县铺卖” 。这里各县应为赣南龙南、信丰等。由东水北上经九子岗,或北行经大坝往江西定南,或西行经湫头通往龙南。龙川上游的定南水也在清代修通运道,定南老城沿定南水直接可达三溪口,沿水的下车镇,是赣粤重镇。

清代,江西信丰、龙南、定南三县曾食潮州盐,“官民交困,业于(康熙)四十八年改食惠盐”。而安远县知县王鸿荐亦倡议“改潮食惠”盐。原因十分简单,“潮运水路止可至平远坝头,距县尚有山路三百二十余里,羊肠鸟道,险仄难行;若运惠,水路直通县之太平墟,至县仅六十里,大道坦途,朝发夕至,是运道之险易,大相悬殊” 。安远县还是赣粤商贸之地,“南昌贾人载棉布以易平远,粤人亦负葛布而来换棉布者” ,“富商巨贾多运布帛” 。龙川水陆重地老隆镇,东连潮、嘉,西达广州,“懋迁络绎,货物充盈” 。县境东北赤光五合圩亦是商贸发达之地,清末民国初年衰落后,代之而起的贝岭街工商业发达,每天数十对船沟通粤北、赣南,直到1965年,贝岭街还有店铺三百多间,从业二千五百人,多汕头、揭阳、五华、兴宁、大埔等外地人,集市兴旺,为粤北赣南货物集散地。龙川经贸发达,交通畅达应是基础。

③西江道及相关粤西通道。这是清代距离最长的沿海港口与腹地联系的孔道。由广州沿江西行,可达肇庆、德庆、封川(治今广东封开东南),再西可达广西梧州。由梧州沿浔江、郁江,形成梧州、桂平、贵县、郁林州为中心的浔江—郁江流域城镇商贸和交通网络。由梧州北上桂江,形成以桂林、平乐、兴安为中心的湘江—桂江流域城镇商贸和交通网络。大藤峡以西的红水河、柳江,形成了以柳州、宜州、融县为中心的流域商贸和交通网络。而郁江北上的邕江及左右地区,形成了以南宁、龙州、百色为中心的流域商贸和交通网络。湘江—桂江流域城镇商业网络包括15个地区城市,118个圩镇;浔江—郁江流域城镇商业网络包括19个地区城市,222个圩镇;红水河—柳江流域城镇商业网络包括21个地区城市,228个圩镇;左右江—邕江流域城镇商业网络包括37个地区城市,315个圩镇。后两个流域交通还可伸至贵州、云南。

清代广东廉江府向北沿钦江、南流江,还可达南宁、横县、郁林,与广西邕江、郁江、北流江相连。高州府石城县(治今广东廉江)、化州分别沿九洲江、罗江与广西博白、陆川、郁林相接。粤西的高、雷、廉的粮食以及其他山货,必由阳江县黄泥湾而北至新兴县河头,此段陆路北连新兴江,南接漠阳江。从肇庆向南,“凡商贾往高、雷,必拖舟到河头,乃登陆” ,而经黄泥湾进入漠阳江。而连接蚬冈水与漠阳江的那龙(那隆)、蟠龙径为珠江三角洲通往粤西的另外通道。由崖门溯蚬冈水而上至恩平溯恩平水,再由那龙陆行而达莲塘河,或由蟠龙径达漠阳江畔的阳春。

④通琼州府道。通琼州府道以雷州府徐闻县海安港南行横渡琼州海峡为近便。另外,高州梅菉和海康,廉州府合浦和钦州也可南达琼州。甚或由广州、阳江等也可从海上航道通达琼州。琼州府为海岛,中高四周低,形成环状陆上通道外,沿海的海口港、清阑港、博鳌港、桐栖港、三亚港以及英潮、儋州、黄沙、马敦、石牌、石矍等港,分布岛内四周,成为联系广东省乃至省外闽、江、浙,甚或南洋的重要海上贸易港。海口除设“海口正税口”,征收“凡往省、高、雷、廉货”“往福、潮、江南货”税外,还有“外馆征收”“凡东京、江门城、阳江、福、潮、江南进出货物挂号并原拆单”。而乐会(治今海南琼海博鳌)正税口、沙荖、万州(治今海南万宁)、崖州、陵水、北黎、儋州、清阑(亦有外馆挂号)、铺前(亦有外馆挂号)皆设正税口 ,征收榔干等货物税。

⑤韩江道及粤东其他道。除上述广州通惠州沿东江再过蓝关达兴宁而沿梅江达嘉应州,再沿梅江、韩江达潮州、澄海;由惠州陆上东行达海丰、陆丰,再东行达潮阳、揭阳外,另外有沿近海航行,经碣石、甲子、神泉等港湾,可达汕头、樟林、南澳等。东行还可达福建。

韩江上游的汀江可远达福建上杭、汀州。粤闽交界处的大埔县石上埠,“各处贸易行舟至此过山” 。由此陆行十里,至上杭县棉花滩再沿汀江航行。而梅江支流石窟河,地连福建武平县与广东镇平县(治今广东蕉岭),由江西安远、福建武平间,必须通过陆上转运才可把潮盐运至赣南安远等县,故这一带陆运造就了下坝、下围等城镇的繁荣。

而福建诏安与广东饶平间,虽有海道相通,但沿海大风浪急,许多闽省商人舍舟就陆,利用风吹岭附近的数十里孔道而达饶平柘林港出海,今风吹岭有石刻是这一“闽粤通衢”古道的见证。

总之,清代岭南形成海道、陆江联运的交通联系网络,通过这些道路,北达湘赣,乃至巴蜀、江浙,甚至黄淮海地区。西行经广西可达黔、滇,东行闽地。而岭南内部,也形成以珠江干支流、陆上道路相连的通道。港口、腹地通过这些通道相互连接,构成较完备的联系格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