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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上古道巡珍——翻越大庾岭的古道

(1)乌迳古道

在粤北偏东狭长的南雄盆地中,浈、昌二水穿境而过,群山北绕,二水东来,铺陈出一幅壮丽的山水画卷。南雄盆地地理位置重要,素有“粤海咽喉,京师屏障”之称。穿境而过的梅岭古道早已名闻遐迩。此道自唐开元年间凿通后,成为岭南通往中原、江南地区的交通干线。而与之相邻的乌迳古道却少为人知。乌迳古道的开通远早于梅岭古道,正所谓“庾岭未开,南北通衢也”,其重要性不言而喻。此道由南雄县城溯昌水而上约65公里可抵乌迳,然后转陆路经田心、松木塘、鹤子坑、鸭子口、迳口圩等地达江西信丰,再从九渡圩下桃江、入章水,可远至闽南、江南或中原,为粤盐、赣粮、闽茶运销之路。大庾岭路(即梅岭古道)开通后,大宗货物从梅关入赣,但仍有贩夫走卒穿梭于乌迳古道之上,道旁牙行、商铺林立,繁华依旧。明清时期,乌迳古道更加繁忙,成为粤盐北运的重要通道。据史料记载,明嘉靖年间,每日来往于乌迳道的牛车约100辆,往来于南雄至乌迳新田的木帆船约500艘。直至清代,这里水运还相当发达,南北客商云集乌迳,乌迳成为南雄县第一大墟市。时过境迁,昔日喧嚣繁闹的古道已湮没在现代化的建设成果之中,硬化的雄信公路上车辆疾驰,延续着乌迳古道曾经的使命。只有那散落路旁的古镇墟市、村寨古堡、残碑断垣、凉亭古树引领我们在无限遐想中,重新回味当年的繁华气象。

在交通带动下兴起的村落、城镇不计其数。享有“西晋第一村”美誉的新田村先祖便是循着乌迳古道,一路南行落户于此的,“先有新田李,后有乌迳镇”,自建村至今已有1700多年的历史。近村的新田码头泊位深阔,直通新田圩河边各商行,“日屯万担米,夜行百只船”,商贸之繁荣可见一斑。如今村头近千年树龄的古榕参天蔽日,村中青砖瓦房错落有致,古色古香的庭院台阁数不胜数。唐、宋、元、明、清五朝建筑散布其间,从唐代到明代的40多座祠堂、照壁、书院等古建筑保存较好,唐代的砖雕、宋代的斗拱、清代的木雕随处可见。村中的古井虽历千年风霜,井壁爬满青苔,麻石砌就的井台已被岁月的年轮打磨得滑腻光亮,但井水依旧清甜甘洌,泽惠着新田子孙。古村落据说是古代中原人在南雄的第一个聚居地,又经近千年的过境贸易的滋养,其历史文化甚至比珠玑巷更为古老、丰富,许多风物民情保存完好,堪称一座鲜活的民俗博物馆。

水城位于乌迳圩东南约1公里处,是古道沿线最为典型的堡寨建筑之一。城似椭圆形,由青砖筑成,城外有一条5米多宽的护城河环绕,水城之名由此而来。门外架一石桥,为出入城的唯一通道。城门上镶着“七星世镇”的石匾,七星即七星树下(因有七棵松树列如星斗而得名),为叶氏南迁后的肇基之地。乌迳地处粤赣边陲,古来商贸比较繁荣,但频遭盗寇抢掠。早在南汉时,绅民在今城之地四周筑土埂,为水城之雏形。出于军事防御之需,历代屡有修葺。嘉靖二十八年,叶族计议,为加强防卫,把土城改为砖城,且加筑护城河,时任知府周南为之题额“七星世镇”。时光流逝,而今城墙已毁,仅门楼保存完好,上有瞭望孔,城头匾额掩映在葱茏的藤蔓之中,阵风拂过,传来沙沙的声响,似乎在低诉那段沧桑的过往。城内整齐的巷道两旁排列着叶氏民居,麻石铺就的巷道经不住岁月的打磨,已变得光滑细润,石缝间细草如茵,在夕阳的

余晖中迎风摇曳。

在千百年的漫长岁月里,乌迳古道为沟通粤赣乃至岭南与中原作出巨大的贡献,而后渐渐湮没于历史的烟云中。遗存在现代公路旁的几座红石青砖凉亭,或处身于丛生蔓草之中,或偏踞于杂物废材之后,年久失修,破败不堪,倔强地坚守着古道上曾经演绎的辉煌与沧桑。此情此景,那消失百年的古道上的车马声似乎又在耳畔响起……

(2)水口—南亩古道

南雄南北两面群山连绵,中间丘陵沿浈江伸展,形成一狭长盆地,名曰“南雄盆地”。这里既有纵贯南北的古代交通主干如梅关道,也有勾连东西的支径如乌迳道。与此相较,水口—南亩古道似不为人知的“小家碧玉”,几为今人遗忘。但那凹陷的石板路、参天的古树、斑驳沧桑的明清祠堂仍向世人诉说着古道往昔的繁荣。

水口—南亩古道在今南雄市水口、南亩两镇境内,其东与新龙、界址相接,远而可达江西信丰;其西与湖口相连,进而可至梅关道;从南亩南下,经中岭、长洞,可至江西全南县陂头;宝江水、南亩水穿越其境,北汇浈江。四通八达的水陆交通网和优良的自然条件,使该地成为早期人类的聚居地之一,留下了众多古人类的活动遗迹:水口镇下楼村、弱过村,南亩镇官田村,都曾出土过新石器时代的石斧、石锛等文物;水口镇西北200米的黄竹潭遗址,据研究为汉代居住建筑遗址及唐宋居住生活遗址。先天的地理位置加之后来的不断发展,使其“门户”地位日渐凸显。据嘉靖《南雄府志》和乾隆《南雄府志》记载,明代南亩已是南雄重要关隘之一;清代,水口墟、南亩墟已成为南雄两大重要墟市,古道不仅成为赣粮粤盐的交易之路,亦成为中原与岭南商品交流的要衢。频繁的过境贸易给该地发展提供了契机,古道旁的世家大族从事贸易,终成巨商富贾,一座座宏伟挺拔的明清祠堂就是他们当年财富、荣耀及地位的象征。

南亩镇鱼鲜村是古道旁的古堡之一,亦是广东首批“历史文化古村落”之一。该村自古鱼塘遍布,房舍隔塘相望,故有“鱼溪”之称。漫步古村,石板铺就的巷道经不住岁月的打磨和行人的踩踏,早已深深凹陷。村中那饱经沧桑的宋至明清古建筑,有的已被丛生的野草掩盖,有的仍在彰显着曾经的华贵风采。王氏的世盛堂构造独特,蔚为壮观,牌楼上方悬挂的“古晋名家”石匾,厚重典雅,引人瞩目。另一座挂有“江左名家”匾额的祠堂内,竖有两扇巨大的石鼓,正堂内8根高大的石柱支撑着房梁,石柱上的文字飘逸俊美,令人仰止。千年古寺花林寺可谓村中圣地,寺中至今保存着重达300多公斤的明代铜钟,那悠扬浑厚的钟声还不时在古村回荡。弱过村欧阳氏祠堂硬山顶灰塑瓦脊气势恢宏,内置楼阁戏台,门楣回廊精工雕琢,工艺精湛,令人叹服!

时过境迁,大部分古道早已被现代公路所取代,古民居亦变换为一座座青砖红瓦的楼房,唯有凹陷的石板路、参天的古树、零落的茶亭依旧守候着那逝去的记忆。古道漫步,不仅让人领略了古道繁华的往昔,亦会让人感叹历史的厚重与沧桑。夜色朦胧,古村已渐渐消逝在这片昏黄中,唯有花林寺的钟声在耳畔回荡。

(3)城口湘粤古道

在粤北山地、丘陵起伏地带,锦江支流东河、西河相汇之地,孕育着一颗明珠——城口。城口位于今广东仁化县的最北端,与湖南汝城三江口相接。早在公元前207年,为防北兵南下,南越王赵佗以五岭为界筑城设防,城口即为控扼湘粤交通的关塞之一。当战争的风云渐渐散去,城口古道则成为沟通中原与岭南的交通畅途。唐宋以降,城口古道地位日显,由此北行过三江口达汝城,然后经耒水可至长沙;或出三江口西北行,可至郴州。而沿古道南下则与浈水相接,东北行可至大庾岭道(又称梅关道),沿浈水、北江南下可远达广州。城口古道蜿蜒而行,连接着中、东部两条交通主干线。明清时期继往开来,古道更为繁忙,商夫贩妇不绝于道。粤盐北销为古道注入了新的活力,古道旁的村落多因盐而兴。城口村有一老街,名曰“老盐街”,可谓历史的见证。

历史的长河流淌不息,昔日行人的悲欢离合已被冲刷殆尽,而古道旁的城址、古村、断碑、残铭似乎仍在述说着那段厚重的历史。古秦城最为久远,相传为赵佗所筑,城址东起八角亭,南靠恩溪水,西至老盐街,北到三角坪。现存西楼门则为清代重修之作,城楼高6.2米,宽5.4米,深7.6米,用青色石砖砌成,正中有一块红色岩石牌匾,上书“古秦城”三字,字体浑厚圆润,颇为苍劲。古秦城外通湖南,内通古城,是古道上最重要的关隘之一。古秦城南边的河边街,红军长征时曾在此宿营。如今,滔滔锦江仍然诉说着这段难忘的历史,让人倍加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。

沿106国道南行,过铜鼓岭后,在青山绿水环绕之中,映入眼前的是拥有八百多年历史积淀的文化名村——恩村。巍峨高大的拱北门和图南门门楼、古典凝重的蒙氏家庙和世科祠堂、精美绝伦的浮雕、沧桑斑驳的青石板路,是恩村辉煌过去的见证。该村主要姓氏为蒙氏,相传在宋代其先祖念四由江西于都迁于此,其孙蒙天民高中进士后,开启了恩村蒙氏世代繁华的序幕。历经宋、元、明、清四朝,蒙氏人才辈出、人丁兴旺,故有“一门三进士,三房七祠堂”之称。蒙氏家庙是恩村典型建筑,建于宋代绍兴十三年(1143年)。祠堂门上刻有关公、张飞浮雕塑像,形象栩栩如生,气势威严肃穆;建于明代的世科祠,青砖碧瓦,雕栏画壁,甚是清秀典雅,“叔侄亚魁”的牌匾历经沧桑后风采依旧,向世人诉说着蒙氏深厚的文化底蕴。历史并不肤浅苍白,恩溪渡口码头、道光时的《恩村水西甲水盐碑》、光绪时的《严禁本村后山树木碑记》、宣统时的《严禁斩伐三株樟树碑记》等延续着恩村的荣耀,观光坊、维新坊等功名牌坊见证了蒙氏近代的鼎盛;历史也继续着辉煌,红军标语、铜鼓岭战役烈士纪念碑等谱写着现代革命的荣光。

春去秋来,岁月悠悠。遥想古道当年,两行绿树成荫,商旅熙熙攘攘,学子奔赴前程,古道承载了多少人的生计与梦想!如今的城口古道,旧貌换新颜,106国道焕发着青春,成为湘粤交通和泛珠三角区域合作的新动脉。